好讀書櫃《典藏版》,感謝陳偉森參照原書整理校正過。感謝讀友wong、邱子軒細心勘誤多處。

作者簡介:

余華,浙江杭州人,後隨父母遷至海鹽縣。中學畢業後,曾從事牙醫五年後棄醫從文,現定居北京從事職業寫作。余華從1984年開始發表小說,是中國大陸先鋒派小說的代表人物,並與葉兆言和蘇童等人齊名。《十八歲出門遠行》是他的處女作,代表作品有《許三觀賣血記》、《活着》、《在細雨中呼喊》等。其中《活着》和《許三觀賣血記》同時入選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評選的「九十年代最有影響的十部作品」。其一些作品已被翻譯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意大利文、荷蘭文、挪威文、韓文和日文等,在外國出版。

勘誤表: (邱子軒 2010/12/28)
躺咽床上/躺在床上
掙的是血饅,/掙的是血錢,
我剛才丫起來/我剛才站起來
接而個白晝/接下去的整個白晝
棉祆/棉襖
要你干用/要你幹
之級巴桌上的白糖/立刻把桌上的白糖
叫萊叫槽的/叫菜叫酒的
眼因也紅了/眼圈也紅了
我六、八年的/我七、八年的
夾了一爪公共廁所/夾了一個公共廁所
紅紅綠綠的訴權/紅紅綠綠的褲衩
身上的血廣多也難受/身上的血一多也難受
提起井的木桶/提起井旁的木桶
現住把柄/抓住把柄
絲廠││﹂一個/絲廠一個
拘出來/掏出來
有七無/有七天
記什麼是就吃了甜/小崽子們苦得都忘記什麼是甜,吃了甜
又是東西了/又要收東西了
這城裡的李血頭/這城裡有名的李血頭
你了嗎?/妳聽到了嗎?
沙上/沙土
就是這個扣/就是這個人,
﹂以為別就不知道/以為別人就不知道
許三觀為著膀子/許三觀光著膀子
櫥是/倒是
吸了口冷所氣/吸了一口冷氣
輸了應/輸了血
我沒有何小勇/我沒有給何小勇
不知道是前世造孽/不知道是我前世造孽
我們沒有子/我們沒有兒子
許玉蘭就了/許玉蘭就說話了
:我的眼的都/;我的眼睛都
她是求做夢/她是來做夢
我著著何小勇/我看著何小勇
都會的何小勇/都會說何小勇
是個二百他/是個二百五,是他
扭開頭會/扭開頭去
妳要我會說/妳要我去說
我的說些/我能說些
跪在了玉蘭/跪在了許玉蘭
會把何小勇/去把何小勇
這麼長予你聽著/這麼長?你聽著
報私分/報私仇
找個仇人出親/找個仇人出來
再會摸/再去摸
吃好物的/吃好的
快吃叫口菜/快吃一口菜
許三觀都快出來了/許三觀眼淚都快出來了
廁所了衛把我/廁所了,把我
回來這兩次/回來過兩次 帶來的疊好了/帶來的衣服疊好了
就的讓你/就能讓你
廁所裡的尿/廁所把肚子裡的尿
轉身來/轉回身來
上杯水/一杯水
縮到農領/縮到衣領
動下/動了
到位城裡/到達城裡
天亮時時候/天亮的時候
都牠凍醒了/都把牠凍醒了
,被風吹倒的/,你會被風吹倒的
我差廠點/我差一點
炔要破碎/快要破碎
許二觀/許三觀 (x3) (wong 2010/4/26)
孿血頭/李血頭
黃金爪/黃金瓜 (X2)
粑她/把她
許王蘭/許玉蘭 (x6)
許丑蘭/許玉蘭
訂玉蘭/許玉蘭
許五蘭/許玉蘭
林芬芳鄧位戴眼睛 / "那"位戴眼"鏡"
桂飛/桂花
國叔/四叔
奶予/奶子
他啟己/自己
戳眼鏡/戴眼鏡
賣了皿就是為了洽/賣了血+給
她的颶/她的腿
人活=輩子/一輩子
許王觀/許三觀
睡覺的財候/時候
要粑這一個多月/把這
留得膏山在/青山在
又口頭 過來/回頭
二樂爬到了許三觀的背上/一樂 (跟前面故事)
總要間我/ 問我
老夭爺/老天爺
整無這麼幸災樂禍/整天
七無前/七天前
也汲看到/也沒看到
許玉/許玉蘭
孜子們汲了爹/ 沒了
雨天打雷偽時候 / 的時候
沖三觀/許三觀
一個兒子自白還給/白白
偽民除害/為民除害
何小駕/何小勇
到這裡宋的人/來的人
群子一言/君子
拉起一樂的子說/的手
木字報/大字報
戲到了/找到
我到了右派 /找到
鏡於/鏡子
陪斗/陪鬥
左籌右等/左等右等
我也叫時/我也時叫
輪到他他跑/他們
平刀/ 菜刀
萊刀/ 菜刀
弄戍/弄成
這活你/這話
別叫她她/她媽
何小是他/何小勇
都役聽到/都沒聽到
你還要走很多跟呢/很多路
不原傷感情/不願
先是臉血/驗血
炒猜肝/炒豬肝

內容簡介:

《許三觀賣血記》的故事背景時代,發生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的五、六十年代。

內容圍繞絲廠工人許三觀的賣血經歷,他初次賣血,是因為恰遇隔壁村的朋友要去城裡醫院賣血,由於好奇,和為了證明自己身體強壯,並且賣一次血便可以掙到三十五塊人民幣,所以他跟着那他們去了賣血,之後用掙來的錢娶了人稱「油條西施」的許玉蘭。後來因為各種問題,為了他的家人,他一次又一次的去賣血。之後他更無意中得知他的大兒子原來是他妻子和其前未婚夫生的,一開始他很氣憤,但後來也接受了這個兒子,最後更為了救兒子,老邁的他再次去賣血,更差些沒命……

此外,每次賣血前,他都會大量喝水,因為他聽說這樣會令血多些和降低血的濃度;而賣血後,他會去食店吃豬肝,這樣就可以補充身子所失去的血,到食店後他會大聲地對跑堂說「一盤炒豬肝,二兩黃酒,黃酒溫一溫」。即使在炎熱的夏天,他仍會要求店職員把「黃酒溫一溫」,結果引來店內人士的嘲笑。

除了中文版本外,本作品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包括韓文、德文、意大利文等。

本書亦為『二十世紀中文小說一百強』(世紀百強)的五百多本評選書目之一。

※※※

《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兄弟》這三本小說皆是以「血」為中心構成的小說。在《活著》裡,福貴的兩個孩子因失血過多而死;《許三觀賣血記》中,許三觀以血做為維生的工具;《兄弟》則是以描寫李光頭與宋鋼的兄弟關係(血緣)為主。而《活著》與《許三觀賣血記》兩者皆因失血有關,但前者是悲劇,後者則是喜劇收場。《活著》可以說是一個悲慘的結局,因為書中主角福貴的親人皆死於非命,不是死於病痛、變是死於災厄,最後,只有福貴一人(其實也不該說一人,因為他還有一頭牛伴著他)活下來。而《許三觀賣血記》的結局卻是所有的親人都活下來了,可說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或許仍有些悲悽的經過,但是這本書的筆調卻沒有《活著》滿是悲傷的情緒。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余華在《許三觀賣血記》中設計了兩個因賣血而出事的人:阿方和根龍,其實正說明了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人為了求飽暖,便會去賣血,但是阿方為了讓血量「變多」,所以不停地喝水,最後導致膀胱破裂、而身體敗掉;而根龍則是因為賣血而導致腦溢血身亡。至於許三觀,他雖沒死,但也曾經為了籌錢醫治兒子的病而在短短幾天內賣了數次血,差點把命給賣掉,不過這三者代表的其實都是時代的悲哀, 為了活下去,為了能讓家人吃飽,他們無不想盡辦法換取一些錢,好讓自己能夠活下去。不過也因為見過朋友的死、還有自己差點死亡的是,讓許三觀知道了血是不能亂賣的,所以他告訴兩個自己過去的倒影──來順和來喜──這兩個少年,賣血一定要隔三個月才能再賣,否則就會像他的朋友一樣云云,就是不希望這兩兄弟也步上他們的後塵。

《許三觀賣血記》和《兄弟》則不約而同地提到了男性主義的「處女情結」。中國的男人很在意自己的女人在嫁給自己時是否為處女的這個問題(就算是在性別觀念較開放的現代也還是一樣),在《許三觀賣血記》中,許三觀因為別人的閒言閒語,進而懷疑許玉蘭在嫁給他時已不是處女,而長子許一樂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頻頻起衝突,直到後來才「認」了許一樂為兒子。不過也是因為血源不明,所以一開始兩邊不肯承認許一樂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造成了許玉蘭與何小勇妻子的衝突,直到何小勇瀕死,需要個兒子來叫魂時,才想認一樂為兒子。所以,在表面上許一樂的父親究竟是誰,作者並沒有一個交代,但是,這個問題緊扣在許玉蘭身上,所以許玉蘭與何小勇的妻子起衝突,甚至到後來文革時批鬥妓女,其實就是給許玉蘭一種心理上的懲罰,因為在家中開批鬥會,讓她不得不對自己的孩子說出自己的過去。姑且不論文革時要批鬥的人究竟是「破鞋」還是「許玉蘭」,但是這樣子,其實就點名了當時的婚姻,其實是建立在妻子的「處女之血」上,就像文中所提及的,許玉蘭說:「許三觀,你想一想,我們的第一夜見紅了沒有?」但許三觀卻說:「見紅了又怎樣?妳這個婊子那天正在過節」,就點 出了許三觀與許玉蘭的婚姻正是建立在這種「處女╱非處女」的關係上。而《兄弟》中,李光頭舉辦了「處美人大賽」,但是,參加比賽的有幾個是處女?有幾個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是處女,而去作處女膜修復手術,有的甚至向江湖騙子買一片「處女膜」,好「證明」自己的處子身,甚至用這種方式「買通」評審,只為了得獎。所以,在這場比賽結束、爆發了比賽中的假處女的醜聞後,那名得到冠軍的母親立刻對處女下了新的定義:她說自己在精神上永遠是一個處女,因為她保持了精神上處女的純潔性(下冊p.370)。從這邊就可以明顯地看出中國傳統男性主義的「處女迷思」。

而作者余華則善於用名字來反諷書中人物的命運及個性,如《活著》的福貴,但是他的一聲卻一點也不「福貴」,反而在故事初便將家產散盡,甚至到故事結局也未嘗到「福貴」的滋味,其實這就是這個名字的反諷。而「家珍」其實就是以「家」為「珍」的傳統女性,她就算徐家窮了也要回來和福貴團聚、就算罹患了軟骨病也是要為這個家付出(像是獨自回到城裡向父親要米、帶著孩子採摘野菜、一直到她什麼都做不來時才嚥下最後一口氣)。《許三觀賣血記》中的許三觀,其實就是「三」個月「觀」一次血頭(去賣血),但是「三」同時也有「多」的意思,也就是說,在這本書裡他賣了很多次血,到最後甚至差點把命給賣掉。而女主角名為許玉蘭,「玉」有潔白的意思,代表的是一個婦女的完璧之身,而「蘭」代表的是婦女的美德,也就是蕙質蘭心之意,但許玉蘭嫁給許三觀時已非完璧,而且她也不像傳統婦女那樣文靜,甚至遇到事情,便會坐在門檻上哭訴,不過她持家的方式,確實展現了她賢慧的一面,不僅讓家中度過災荒,也讓家人都活了下來。而和許玉蘭相對的女人林芬芳,作者想表達的是她「芬芳」的容顏、「芬芳」的品德(因為她出嫁時是個處女),但是她的「芬芳」卻給許三觀破壞了, 書中雖未出現任何批判她的字句,但深究她和許玉蘭的經過,她其實也不免落得一個「破鞋」的稱呼。至於何小勇,那真可說是「小勇」了,因為他懼內,同時也不想對許玉蘭(或是許一樂)負責,所以他不肯承認許一樂是他的兒子,所以,他只有「敢作」的小勇,而無「敢當」的大勇。《兄弟》中的李光頭,除了說他是個光頭之外,也代表著他的頭腦很靈光,所以他在小的時候就懂得用屁股的情報換取三鮮麵,長大了之後便懂得利用各種資源轉錢、並成為劉鎮的GDP。而宋鋼的個性雖然溫和,一點也不「鋼」,但是當他決定要做什麼時,卻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意志,例如他對李蘭生前的約定:「媽媽,你放心,我會一輩子照顧李光頭的。只剩下最後一碗飯了,我會讓給李光頭吃;只剩下最後一件衣服了,我會讓給李光頭穿。」,而這個約定的打破,還是因為林紅不停的苦勸他、要他和李光頭斷絕關係才造成的。至於其他如就算重病受傷也要做工、跟著周遊到外地做買賣……等等,為了家庭,不管林紅怎麼勸他,還是堅持著要去做,都可以看出其如「鋼」的個性。而這種以名字來凸顯人物個性的手法,其實是讓讀者最能夠摸清書中人物個性進而做聯想的手法,比起現今的小說人物的名字,只是好聽(或是 好看)而已,卻難以讓人知道其個性,甚至還要在反覆閱讀之後,才能理解人物個性,比起這種方式,余華為其小說人物命名的方式,讓人能夠很快地把故事與人物做連結,不失為一種良好的手法,也可讓初踏進寫作之路的寫手來學習。

總觀這三本書,余華用他最擅長的方式來敘述時代的悲哀、時代的特色,並藉著書中主角的名字來反諷他們的遭遇、他們的個性,並以「血」擴大至親情、愛情,乃至其他方面的情感,同時也是對時代的「反抗」:他反抗這種父權至上、處女至上的社會,他反抗文革時的批鬥……等等,但在反抗中卻又帶著親子的溫情(《許三觀賣血記》)、夫妻的愛情(《活著》)、手足之情(《兄弟》),讓這三篇作品交融著時代的悲哀、矛盾與諷刺、以及各種感情,看起來雖矛盾,但是閱讀起來確是如此地順暢,完全沒有突兀之處,所以可以說,這正是余華作品的特色。(羽風撰)

評論

在上海市作家協會和《文匯報》聯合發起組織的全國百名評論家推薦九十年代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作品活動中,選出了最有影響力的十部作品,《許三觀賣血記》是其中一部,以下是部分評論家的評論:

王紀人:「向通俗靠擾的先鋒文學。」
洪治鋼:「以迅速、質樸、溫情的方式表絕望。」
潘凱雄:「溫馨地直面苦難,耐人尋味。」
張志忠:「在單純與反覆的敘述中展示民眾的善良與犧牲。」